在地球上有著各種各樣的資源,石油、煤礦、天然氣等資源由于形成所需要的時間實在太過漫長,被稱為不可再生資源。隨著各國工業的發展,石油成為了一種極其重要的資源,甚至還有不少國家為了爭奪這種資源發起戰爭。前蘇聯因為在國內發現了大量石油資源,依靠這些石油獲取了大量的經濟利益,以至于在幾十年間都保持著世界領先的雄厚經濟實力。
Tips:石油是指氣態、液態和固態的烴類混合物,具有天然的產狀。石油又分為原油、天然氣、天然氣液及天然焦油等形式,但習慣上仍將“石油”作為“原油”的定義用。
自從建國以來,我國也在為開采石油資源不斷做出努力,只是由于種種原因,我國海上工作的設備和技術都已經遠遠落后于世界其他國家,只能邊做邊學、邊做邊造。直到現在,我國有了世界上最大的起重船,制造出了世界第一的沉井,刷新了多個世界紀錄,成為當之無愧的基建大國。但在發展初期,我們依然經歷了萬千險阻,并且得到了相當慘烈的教訓。
渤海二號石油鉆井平臺的沉沒
上個世紀70年代,我國的現代化建設逐漸開始發展,同時又在海域中發現了大量的石油資源,并且計劃進行開采。但是此時我們并沒有專業的開采設備,就算是當時我國最先進的“渤海1號”也無法滿足需要,這成為了阻礙我國發展的一大難題。
Tips:渤海1號是我國自行研制的第一臺海洋工程裝置,按ZC規范設計建造,于七十年代初建成。有4套樁腿和液壓升樁結構,工作水深為30m,經歷過10級大風及唐山大地震的考驗,現已退役。
1973年,我國最終選擇從日本引進了一艘二手鉆井船,當時名為“富士號”,已經在日本投入使用五年了。來到中國后,它被更名為“渤海2號”。這艘船的主要工作任務就是在海洋上進行石油鉆井作業,船體由三個部分組成,分別是沉墊、平臺和樁腳。
盡管進口更加先進的設備后加快了工作效率,但使用起來也很麻煩,因為每次移動都要根據情況卸載船上的東西,讓鉆井船上的可變載荷達到最小值,后續還要進行一系列復雜的操作,最后才能讓拖船拖著鉆井船航行,鉆井船本身是不具備航行功能的。
Tips:鉆井船是浮船式鉆井平臺,它通常是在機動船或駁船上布置鉆井設備。平臺是靠錨泊或動力定位系統定位。浮船式鉆井裝置船身浮于海面,易受波浪影響。
渤海2號在我國工作了六年,風雨無阻,一切都在1979年11月24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那是一個看似和以前沒有什么區別的夜晚,渤海2號和上面的一眾船員剛剛結束了這個區域的鉆井工作,被拖船帶著往下一個鉆井地點前進。
晚上8點,原本平靜的渤海海面開始掀起風浪,一下下地拍打著船舷。但此時的渤海2號仍然在拖行的途中,船上的人們正在享受難得的空閑時間。而且渤海本就經常起一些不大不小的風浪,外面的天氣變化并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
Tips:風浪wind wave,在風直接作用下產生的水面波動,風浪的生成和成長的機制是海浪研究中最基本的問題。
此時,渤海2號的船隊隊長劉學正站在甲板上,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大海。盡管大部分人都在休息,但他作為隊長,必須時刻觀察著海面上的情況,以免出現突發狀況。這個時候海上的風已經刮得很大了,渤海2號以5公里每小時的速度緩慢地朝目的地行駛,盡管船身有些搖晃,但各項數據都還在正常可控的范圍內。
在這之后,風浪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反而越來越兇猛,渤海2號的船身也搖晃得越來越厲害。11點10分,海面上的風力超過了11級,狂風巨浪將海水拍上了甲板,劉學的心里也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巨大的海浪將甲板上堆放的各種設備工具都卷了起來,甚至還有一些設備被沖進了海水中。這樣劇烈的響動終于引起了船員們的注意,紛紛來到窗邊查看波濤洶涌的海面。
Tips:甲板deck,是船體的重要構件,是船舶結構中位于內底板以上的平面結構,用于封蓋船內空間,并將其水平分隔成層。甲板是船梁上的鋼板,將船體分隔成上、中、下層。
凌晨2點,船上警鈴大作,人們心中那個可怕的預測還是成為了現實。海水淹進了甲板的電纜孔,導致機艙的泥漿泵配電盤短路,引起了機艙失火。盡管火勢不大,也沒有蔓延開來,但這卻直接導致泥漿泵停止了工作,而且再也無法啟動。
泥漿泵的作用是將海水吸入泵艙和泥漿混合在一起,然后再灌入鉆孔,這樣能夠使鉆頭冷卻,并且將鉆頭上的石屑清洗干凈。泥漿泵停止工作后,這些被吸入泵艙的海水就排不出去,積壓在里面,很有可能會造成嚴重的事故。
Tips:機艙指飛機內機務人員、乘客和放置行李的空間,亦可以存放一些飛行時需要的設備和應急設備。
劉學調動起船上所有的74名船員進行緊急搶險,把甲板進行加固,并且加強艙室的防水,避免海水太快浸入底部的船艙。狂風將船上兩個通風筒的蓋子都吹了起來,大量海水越過重重防線從通風筒涌入了船艙,一時之間,通風筒的底部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船員們把自己的棉被抱來想要將這個窟窿堵住,但這些棉被就像落進水的小石子一樣,一瞬間就被淹沒得無影無蹤了。
凌晨3點,發現事態已經無法挽回的劉學只能向最近的拖船濱海282號發去電報,希望濱海282號能夠調轉方向,讓渤海2號能夠迎著風浪航行,保護船只的尾部不被淹沒。
Tips:水流遇低洼處所激成的螺旋形水渦就是漩渦,大部分漩渦讓人望而生畏,產生恐怖的聯想。
但是,由于風浪的勢頭實在太猛,濱海282號沒能實現轉向。3 點10分,渤海2號發出了求救信號,稱船身已經開始下沉。短短15分鐘之后,渤海2號完全沉沒。
這次沉沒事件帶來的影響
一直到渤海2號沉沒,濱海282號都沒有向外發出求救信號和坐標。原本能夠在30分鐘內到達事發地點的救援船一直到了40分鐘后才起航,用了7個小時才到達沉船地點。最終,只有兩名船員獲救,有63名船員的遺體被打撈起來,其余的船員全都永遠沉睡在了冰冷的渤海之中。
Tips:信號彈最好白天使用。當船舶、飛機出現在視線范圍內時使用信號彈,才能起到遇險報警的作用。
這件事在海內外都引起了巨大的轟動。這次事故給遇難者的家屬造成了巨大的傷害,也給國家帶來了巨額的經濟損失。更重要的是,當時我國正處于改革開放初期,是我國海洋石油事業發展的重要階段,這場事故給石油人帶來了沉重的打擊。
在這之前的幾十年里,石油人一直奮斗在我國建設事業的最前線,他們在我國各界的影響力也是其他行業的從業人員無法比擬的,他們代表了我國社會主義的建設和成就。在渤海2號事故發生之后,石油行業的境況一夜之間變得艱難起來,許多行業領軍人也因為這件事大受打擊。
Tips:石油鉆井就是利用鉆機設備及破巖工具破碎地層形成井筒的工藝過程,目地是進行地質評價、發現油氣藏、開發油氣藏。
面對社會輿論和各種各樣的壓力,石油行業對外開放的戰略步伐也不得不暫緩下來。事故發生后,勘探局用了三天時間向石油部提交了一份調查報告,里面強調了這次事故發生的原因是天氣突變,是不可抗的非人為因素。此外,海洋石油勘探局還召開了表彰大會,同時提交請求,希望能夠把這72名遇難船員追認為烈士。在對外界宣傳這件事時,海洋石油勘探局的內部記者發表了一篇名為《渤海忠魂》的文章。
Tips:公歷9月30日為國家烈士紀念日。每年都在這個法定紀念日舉行隆重的公祭儀式,紀念本國英雄。
這種“喪事喜報”的做法遭到了一部分人的反對,但大部分人仍然持支持的態度,甚至對反對的人提出了批評。與此同時,遇難者的家屬也不斷指責勘探局的這種做法,社會上也出現了許多反對的聲音。
渤海二號石油鉆井平臺沉沒的真相
章萍當時擔任勞動保護局局長,她認為此前提交的調查報告結果并不能讓人信服,渤海2號沉船事故很有可能并不是完全由天氣原因造成的。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各個有關單位聯合起來組成了一個調查組,對沉船事故進行了重新調查,并且將最終的調查報告上報。
Tips:渤海2號是1973年由國外引進的一艘自升式鉆井平臺,由沉墊、平臺、樁腳三部分組成,為大型特殊非機動船,用于海洋石油鉆井作業。
此后不久,石油部就被要求重新徹查沉船事故的發生原因。第二輪調查的結果與此前勘探局給出的結果不同:這次事故實際上是一次責任事故。這個結果使得全國嘩然,各個報社也相繼對這次事故發表了看法。
1982年7月,渤海2號被切成10個巨大的鐵塊,重新被打撈起來,沉船事故的真相也隨之浮出水面。事故發生的直接原因是船上的通風筒被風浪的巨力打斷,大量海水涌入船艙,淹沒了泥漿泵,造成排水功能故障,海水在船艙中沉積,最終船身無法承載負荷翻沉。但在這背后,還有許多造成這場悲劇的人為因素,最重要的就是渤海2號這艘船本身存在的設計問題。
Tips:通風筒是安裝在露天甲板上下的一段直管風道。配置在通風上部圍板上的罩狀物,稱為通風帽,二者組成了船用排氣或吸氣的專門通風裝置,有時統稱為通風筒。
首先,渤海2號的通風筒基底高度太低,也沒有密封關閉裝置,在面對風雨時很難保持正常工作,在通風筒的內部也沒有水密封艙隔離閥。其次,機艙和泵艙都是完全暴露在船艙空間內的,按理說,作為一艘鉆井船的重要部分,應該設計一個隔離間保護起來。
而且船上也沒有用于應急的排水系統和發電設備,一旦原有的系統出現問題,根本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最后,在底部的船艙中竟然連一道隔水墻都沒有,只能堵上艙門來防止海水浸入,這極大加快了船身下沉的速度。
Tips:泵艙液貨船上卸貨泵的一個專用場所,里面是多臺用于卸貨的泵和壓載用的泵,和連接管系、閥門,以及他們附屬的儀表等。
除此之外,渤海2號在此前的一次大型維修里,使用了型號不相符的螺絲,這個螺絲又恰好是用來加固通風筒蓋的,這很有可能是風浪能夠輕易掀翻通風筒蓋的一個重要原因。而且當時船上配備的救生衣只是簡單的棉服,并不像國外一樣有保暖的夾層,有很多船員在掉進海水之后,不是被淹死的,而是被活活凍死的。
Tips:日本的東京塔位于日本東京芝公園的電波塔,是東京的地標性建筑與觀光景點。其以法國巴黎的埃菲爾鐵塔為范本而建造,正式名稱為日本電波塔。
渤海2號在日本服役時就曾出現過事故,但是在日本將這艘船賣給我們時故意隱瞞了這個事實。按理說,日本也應該對我國進行賠償,但當時我們的技術水平暫時無法檢驗這艘船是否合格,也還沒有建立起索賠的意識,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小結
這次沉船事故給我國的石油事業帶來了沉痛的打擊,但石油人并沒有因此灰心喪氣,而是帶著這份深刻的記憶繼續奮斗。調查結果水落石出之后,相關的負責人得到了應有的處罰,同時,我們也以更嚴格的標準來檢驗勘探設備,加強工作中的安全意識,配備更加安全有效的救援設施。
Tips:安全設備是在生產經營活動中,將危險、有害因素控制在安全范圍內,以及減少、預防和消除危害所配備的裝置和采取的設備。
如今,我國的海洋石油勘探事業飛速發展,已經自主研發出了更加高效的鉆井平臺,也讓平臺工作人員的安全得到了更全面的保障。前事不忘,后事之師,在反思中不斷進步才是最正確的道路。